说给一个人听。宋佳瑜指尖顿了顿，抬看她，她听懂了。陈知也听懂了，于是把杯沿在唇上停了一秒，才饮。

        十半，小间的门在礼仪小手中向开启一角。那是更安静的房间，桌上换成了和黑咖啡。乔然只叫了四个人去：Song      Group的两位（宋佳瑜与财务总监），MS      的她与一位执行董事，外加L.E.K.的陈知。门合上，世界只剩低声的人说话和纸张翻动。这里没有“秀”，只有“落地”。

        乔然把节奏摆得很清：“我们先不谈估值。先把必须完成的结构调整与可选项拆开。”她把白板上的框画骨架，笔直接写上      “不可谈判”      四个字，“这四是你们的底线：产品线的控制权、上游数据透明度、研发里程碑的行条款、以及对关键人的约束。”

        她讲“约束”时，抬看宋佳瑜：“你是关键人。”说得像句陈述句，不容讨论。

        “那资本的诉求呢？”财务总监问。

        “在这四之外，everything’s      creative.”乔然的笑净，“你们可以给他们舞台，让资本在可展示的区域里挥洒，同时把不可碰的分包裹到结构里。”她手中的笔轻轻敲白板边：“结构即立场。”

        陈知在旁把每一个可执行动作落成清单：谁负责、何时完成、如何验证。她的笔划直、短、利落，像在木板上钉钉。她偶尔抬，遇到乔然的视线，双方只需一个，便能把“想象”与“落地”无对接。宋佳瑜看着白板，心里那被牵引的觉又起：一左一右，两种力同向。她一向自持，可在这种被两力交汇的夜里，她的边界会在某一个瞬间，短促地颤一。

        小间里讨论到十一。临了，乔然把笔一收：“今晚到这。剩我和Selene对一文档，你们明天看清单，顺序打勾。”

        他们四起。宋佳瑜与财务总监先行一步，去外间接待送行的宾客。门合上一线，室只剩乔然与陈知。桌上落着刚才那支黑笔，笔尖的墨还没完全。

        “谢谢。”乔然先开。她的“谢”是真诚的，“你的      clean-up      得很好。”

        陈知把桌面上散落的页角对齐：“彼此。”她顿了半秒，像是在拿一句话的重量，“你在她边，世界会更容易。”这句话的“她”没有指名，但两人都知在说谁。陈知低声补了一句，像是给自己也给对方一个专业的祝福，“keep      her      safe.”

        乔然的睛微微亮了一瞬，既激，也锋利：“那是我一直在的。”她没有后退半步，也没有前一步，她站在自己的主场，坦然而有度。门被外面的轻响引，她侧开门，笑意翻回专业那一侧：“明早十，我会把白板复盘发你。”

        陈知。两人各自离开。

        ――

        外间的灯近午夜反倒更柔。送走最后一拨客人，场地只剩浅浅几片杯影。乔然让工作人员去收，自己留到最后，像每一次项目夜里最晚那盏灯。宋佳瑜换回大衣，站在落地窗前看江，风从玻璃外面走过，像在夜里写一封不能寄的信。

        乔然从背后靠近，声音压得很低：“累不累？”

        “还好。”宋佳瑜转。公开的温柔仍旧可以很温柔，她伸手去替乔然扶正披肩的角，动作极轻，极自然。她们不是偷觑，也不是躲躲闪闪，在这屋里，彼此的靠近是被世界承认的。乔然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指腹轻轻一，像把今晚的风平。

        “你今天很好。”乔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