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在茶馆后堂的帘幕之后，她才如梦初醒，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辞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好啦，故事散场了，我们也该走了。再磨蹭去，回去该挨训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溺。

        暮四合，青石板路泛着微凉的湿气。两人一同走回那条熟悉的小巷。母亲蝶兰早已立在自家那扇半旧的木门前，昏黄的灯光从门泻，勾勒她等候的影。小兰也依依不舍地松开辞九的衣角，奔向隔同样亮着灯的门，一边跑还一边回，小脸上满是兴奋，迫不及待地向迎来的母亲比划着，复述着刚听来的、关于那位传奇盟主白曦的种种神奇事迹。

        看着小兰雀跃着消失在隔门的影，辞九几不可闻地摇了摇，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无奈的笑意。听书误人啊，这丫的心，怕是又被那遥不可及的江湖梦勾走了几分。

        回到家中，空气里弥漫着米粥温的清香和淡淡的经年累月积攒的布料与浆洗气息。靠着母亲蝶兰那双巧手，日复一日在织机前穿梭经纬，她们母女俩的日虽不富贵，倒也温饱无忧，算得上清平小康。

        辞九捧起陶碗，温的米粥熨帖着掌心，她却有些不知味。动了几次，那句在心底盘旋了许久的话，却像被米粒哽住，怎么也说不。在她又一次毫无悬念地摘得全城习武考评名后，冯教将她唤到僻静，郑重地将一封盖着朱漆印鉴的信函交到她手中。那不仅仅是一封信，更是一张通往广阔天地的船票――让她代表这座寂寂无名的边陲小城，去参加那二十年一度、汇聚天英豪的武林大会。

        蝶兰看着女儿低垂的睫和握着碗沿微微发紧的手指，那副言又止、心事重重的小模样，哪里逃得过母亲的睛。她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温和地打破了饭桌上的沉默。她放筷，起走到床边，从枕摸索一个洗得发白的布钱袋，鼓鼓的，放在桌面上，发轻微的声响。

        “九儿，”蝶兰的声音平静而柔和，带着抚人心的力量，“冯教都跟我说过了。”她将钱袋往辞九面前推了推，“去吧。”

        辞九猛地抬，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她看着那个显然积蓄已久的钱袋，又看向母亲温和却无比定的脸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一猛地冲上眶和鼻尖，手指无措地悬在半空。

        蝶兰伸手，温而带着薄茧的掌心覆上女儿微凉的手背，轻轻拍了拍：“九儿，去吧。娘知你心里装着什么。你的天赋，娘看在里。这小小的边城，限制了你。你该去更广阔的天空里，看看这世界究竟有多大了。”

        面对母亲毫无保留的支持与理解，那沉甸甸的意和期许如同，瞬间冲垮了辞九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她眶蓦地泛红，鼻尖发酸，哽咽，只能用力地了，将那份汹涌的动和决心，都深深埋这一个动作里。